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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江畔那些水利人
 [打印]添加时间:2019-09-03   有效期:不限 至 不限   浏览次数:258
   追忆水利逝者魂
 
  我常在一个时间段里怀念另一个时间段的掌纹,不着边际的遐想,有时候是苦涩的,有时候也有一丝丝的幸福。当政工股通知我去参加老干部活动的时候,我的心猛然间颤了一下,没感觉太老太无所事事的自己,不经意间却闯进了退休的行列,我站在心态的路口看云卷云舒,惜霜花薄雾,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没有备份的茫然中忘记了水杯和遮阳伞,忘记了很多人,蓦然间好像又想起了很多。
 
  4月29日早上8点多,两辆丰田考斯特低调地开进水务局大门外狭窄拥挤的通道上,上班的车辆靠着最边的视线缓缓挪动,亲密无间地自成方正,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同志站在院内一边寒暄一边避让车辆。
 
  “上车了!”我寻声而去,跟着队伍走上了那辆考斯特。
 
  “刘站长去世了。”刚一上车,后排一位老同志抢先了开场白。
 
  “什么时候的事啊?”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问。
 
  “上周星期天吧。”
 
  几番惋惜的对答后,是一小会儿沉默和人生苦短的唏嘘。这个古板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站长又一次清晰地闪现在五排水库斑驳的时光里。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端着盛满面条的黄色大瓷碗,裹挟63岁的生命气息鱼贯而入,沿着五排水库的灌溉渠,和竖井、闸门、溢洪道、大坝作别永远;和那些古老的厂房、发电机组、二次线路挥一挥衣袖……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梦做着做着就醒了。我确实不愿相信,我会在这样的场合以如此空杯的方式,追思一个尚存一丝余温的老领导;我更不愿意承认,我会在万般沉痛中再次想起这个不吃肉不喝酒不爱交际只认死理的老邻居。凋零的青春沦陷在五排水库的8个年头里,他把一腔的热爱和一副冷峻的面孔,扎进了电站人的心里。
 
  应家沟村话水库
 
  悲悲戚戚的回味有点走神,也为席卷心底的一抹怀旧而动容。车子从武胜出发,穿过二桥,驶向沿口高速公路收费站,开往我们要去的第一站——赛马镇应家沟水库。
 
  今年的夏天跨越了春的时空,连续几天30多度的暴热让人心有余悸,今天的温度却是恰到好处的怡人,此刻的心情比上车时好了许多。
 
  透过车窗,弯腰的油菜杆有的在风中轻摇,有的横躺在地上,等待着主人的拥抱。一块块秧田孕育着禾苗,像韭菜像青草,更像蓝天碧水中倒挂的地毯。无论农耕民族的安居乐业,还是马背民族的逐草而居,都遮掩不住武胜大地人与自然唇齿相依的温婉。
 
  考斯特开始减速,路也开始颠簸,蓝色的写着“应家沟村13社”的路标牌一晃而过。副驾就坐的张主任兴高采烈地告诉大家,前面就是升钟水库灌区应家沟水库项目部,左前方一个完整的副坝映入眼帘。
 
  张主任性格活跃,激情饱满。虽然他也是退休干部,至今依然战斗在应家沟水库工程建设的第一线。上坝公路着实地绕了几个圈,坡度越来越陡,路面越来越窄,有点像穿越五排水库菩萨岩的味道,难怪张主任说,没有今天的好天气,车辆断然是上不来的。
 
  考斯特加足马力,优美地一个左转,不偏不倚停在大坝上。老干部们依次下车,他们的年龄大多在70-80之间,少数90有余。他们有的戴着时髦的太阳帽,优雅地拄着拐杖;有的拉开毛线钩织的水杯套,斯文地喝水……与生俱来的气场并没有因为年龄而褪色,也没有因为退休而颓废。
 
  应家沟水库属升钟水库二期工程,位于走马河上游的应家沟村,是武胜嘉陵江支渠上一座囤蓄式中型水库。大坝为沥青砼心墙石渣坝,坝顶长306m,宽7.0m,最大坝高57.3m,总库容1190万m3,作为四川省重点项目,建成后将改善我县河西片区15个乡镇近30万人的生产灌溉和用水条件。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苟老是一个作风缜密,不苟言笑的技术人,也是一个汗洒应家沟的退休干部。“金话筒”里不断地传出倒背如流的专业术语,他站在石渣堆砌的大坝上,指着前方的构筑物,上扬的唇角荡开了幸福,浪漫了流光。
 
  老干部们随着苟老的手势举目远眺,在河西在赛马这片干旱的土地上,我知道了哪里是取水口,哪里是放空洞,哪里是错车道,哪里是新建的钢架桥!在327.30m的坝顶高程上,我看见了二期办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六月三伏里,他们穿着长筒雨靴,一边擦汗一边流汗的照片又一次勾起了我的灵动。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其实,通往坝顶的那条路,何尝不是水利人脚印连着脚印,稀泥裹着稀泥踩踏出来的天路。
 
  观景台上看三溪
 
  水利人离开水库像孩子离开家门,免不了回回头,望了再望。我正幻想应家沟水库蓄水后,库区的那个小岛该有多少倒影多少斑斓;我正放大瞳孔,极力地寻找填筑大坝的两座小山,意犹未尽之时,不得不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开始了活动的第二站——三溪镇观音桥村。
 
  再次坐上考斯特,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七十年代夯筑大坝的号子声和今天机械化施工的轰鸣声浑然一体,“欠酒一吨”的经典和喊着“绰号”的快感从心灵深处来,到心灵深处去。
 
  我被杨友廉老局长讲的五排水库闸门的故事吸引住了。他说到五排水库的闸门是苏联制造,原本是都江堰大型水利工程用的,由于闸门太大,无法运输,就把闸门切割分装,沿途由公安和交通部门对路况进行勘察、排障、开道……历尽千辛万苦,总算运回了闸门,但又没有焊接和安装队伍,几经周折后,省水利工程安装队住进五排水库,首次完成大型闸门的安装作业。
 
  老局长不可磨灭的记忆是历史的见证,是信念的延续,是新时代攻坚克难的现身说法。他那严肃凝重的表情和朴实平稳的语言,让我捕捉着一个水利人浸染的风采。
 
  满载欢笑的声音从河西穿过河东,从赛马迂回三溪。三溪镇全境流淌着箩篼岩、蜂子沟、长滩寺三条绿丝带般缠绵的溪河,故名“三溪”。白坪至三溪的旅游环线平坦又宽阔,晚熟柑橘和甜橙的花香扑鼻而来,远处绿油油、鲜嫩嫩的无公害蔬菜琳琅满目,竞相争荣。
 
  公路的左侧是停车场,右侧是一排平缓光洁的石梯,石梯一直通往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可以看见三溪镇的全貌。老干部们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在微风吹拂中,沿着石梯一个接一个走上观景台。
 
  陈巨波书记离休后,一直笔耕不辍,他和那些热爱水利事业的老干部,编撰了《水利志》、《武胜文存》等水利史刊,近日他编撰的《三溪风光》泼墨出炉。为了记住历史,传承水利精神,他们把要做的事写成了书,他们把要说的话刊刻在岩石上,在“胜天渡槽”扎根,在“清风岩”上播撒,在三溪大地开花。
 
  小夏把“金话筒”传给了79岁的陈书记。老书记穿着一件白色的绸缎衫,腰背打得笔直,圆润的头顶熠熠放光。他指着行云流水中的三溪镇,动情地说:“那里就是胜天渡槽。”老干部们有的是胜天渡槽的建设者,当他们第一次站在观景台上遥望渡槽时,距离产生的美感让他们兴奋不已。
 
  胜天渡槽全长4060米,渡槽主体工程由10座石拱渡槽,跨越九沟十嶺一条河分段连接而成,被誉为三溪彩虹,人造天河,空中红旗渠。我国中联部对外刊物《中国报导》1977年第五期刊出渡槽全景照片,发行66个国家。
 
  “胜天渡槽”的雏型矗立在弧形观景台的中央,老干部一会近观,一会远眺,怎么也看不够昔日的旧情人。依依不舍的时刻,大家用合影的方式,刷下自己的存在感,和玲珑乖巧的雏型握手惜别。
 
  胜天渡槽是“文革”动乱期间,人民群众生活极端困难,建筑材料非常紧缺的艰苦年代里创造的奇迹,工程至今运行了40余年,仍完好无损。如果说“胜天渡槽”正演绎着一个时代的传奇,那么这些步履蹒跚耄耋之年的水利人就是不朽的精神风骨。
 
  罗曼蒂克夕阳红
 
  离观景台大约几百米,就到了三溪影视基地,还不算太累的老干部吆喝着,走进了民国大院。朝门是一块民风厚重的热土,这里的青砖、青瓦、白灰,无不烘托出川东民居的建筑风格。
 
  越是古朴的地方越让人怀旧,那些烘干岁月的酒坛、磨撵、蓑衣、斗笠和古卷温存的讲书堂相形见影,相得益彰,使人忍不住坐一下竹板凳,喝一口盖碗茶,当一回黄包车夫。那些哨楼、堡垒、炮台和据点让我想起了川东游击队在这里打响的第一枪,91岁高龄的退休老干部邓大学,他拄着拐杖,戴着一顶鸭舌帽颔首低眉,若有所思。他是“三溪起义”的见证者,也是武胜县红色历史沿革中为数不多的健在者,诠释幸福生活的“金话筒”传到了邓老的手中。
 
  时光倾泻,清风如歌,吹起了多少往昔。考斯特掉转头,朝着白坪飞龙旅游观光大道疾驰,谈笑间,我们到了活动的第三站——罗曼蒂克庄园。
 
  白坪飞龙旅游度假区覆盖白坪、飞龙、三溪3个乡镇,连片29个行政村,一年四季都是花海、绿海、果海,为那些厌倦了钢筋混泥土王国的都市人群,敞开了一处处天然的生态屏风,绽放了一副副乡村振兴的新画卷。
 
  罗曼蒂克庄园是“花海”的一处景观。进入景区大门,惟妙惟肖的12生肖,站在路的两旁热情地迎接游客,使人情不自禁地触摸一下自己的属相。前方花海中有一排英文单词“Love”拼接的婚纱摄影模板,美丽的新娘穿着层层叠叠的轻纱,在玫瑰花海的簇拥下搂紧亲密爱人,一阵香风扬起,吹得心旌摇曳,吹得婚纱裙袂飘飘。
 
  谁不爱美?谁没有过春心荡漾?老干部们排着队从花海的入口进去,那些知名和不知名的花赶集一般聚拢来,红的、黄的、紫的、白的、粉的……一朵朵、一片片、一簇簇,把他们的身影浓缩在百花丛中,像一个个含苞欲放的花王。我站在路边,站在有他们的风景外,拉长手机的镜头,拍下了最美的夕阳红。
 
  美景之下不可无酒,酒能沉淀最美的感情,局领导在罗曼蒂克庄园备下了午餐。老干部们依次就坐,班子成员齐刷刷地端着杯子,气宇轩昂的蒋局长向一届届老局长汇报工作,向这些七老八十的战友们表达心声。他的语言温暖而亲切,他的态度谦卑而恭敬,他的目光坚定而有力量。
 
  从精准扶贫的门槛到砂石搬家的码头;从双脚丈量河流的源头到水环境治理的角落;从扫黑除恶的前沿到“两转一提一抓”的战场;从自来水厂的设计到百姓家里的一口水井;从职工食堂的柴米油盐到老干部生活的嘘寒问暖……无处没有他们的身影,无处没有他们的叮咛,无处没有他们的牵挂!
 
  再坚强的人都有触碰心尖的一丝脆弱,再硬的石头都会被水利人的任性击穿!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到这里时,眼泪已湿了手掌……
 
  仓央嘉措在雪域高原的空灵寂寥中转山转水转经筒,只为触摸指尖的温柔,武胜水务局这群退休干部在嘉陵江畔这块静美的土地上看看库区看看渡槽看看今朝,只为一遍一遍地咀嚼梦里的生活和生活中的梦,只为寻找离别深处的那份眷念,在彼此心中发出深沉的共鸣和感恩。